notes on Elmer Gantry (1960)－捷瑟敏

孽海癡魂
靈與欲
Elmer Gantry (1960)
http://www.imdb.com/title/tt0053793/

01.
話術的三位一體：把妹、推銷、傳教，一次滿足。
語言的威力，可以用以把妹，可以拿來斂財，也可以拿來作慈善。

一句話放在不同的脈絡，會產生不同的意思。
說者時而真誠，時而敷衍，有時則是在說謊。

一個人放在不同的處境，也會產生不同的影響。
有時一個真心為你好的人反而會害到你，而某個自私的人卻湊巧幫到了你。

動機跟行為結果有所差距。
不知道為什麼聯想起《惡童日記》裡面兩童的施捨行為：
之所以施捨，只是因為剛好手邊有多的，眼前沒有衝突的利害關係。
Elmer Gantry人雖然機歪，說不定湊巧真的幫助了一些人。

誰來守護守護者？牧羊人帶領羊，誰來帶領牧羊人？
牧羊人的權力是哪裡來的？
他真有某種智的質覺，參透了某種異象而接受天命（燃燒的布希），
或者說這只是狂妄的自我授權？
守護者拿來自我保護，避免被反撲的羊群咬死的noble lie是什麼內容？

02.
Elmer Gantry是個機會主義者，他也是womanizer，
一方面感受到Sister Sharon的美貌與風采，另一方面也感受到「宗教正夯」，
於是便從銷售員轉而投入傳教的團隊裡面。

宗教的知識可以使他得到好處，他便會加以利用。
當走入黑人教會，一大部分也是因為飢渴需要得到救濟，
對聖歌的熟稔使得他可以打破藩籬，讓黑人教徒們放下心防。

他喜歡對事情進行「選擇性的理解」，符合自己的心意：
站在道德高地上時，搗毀酒吧跟妓女戶有如在進行獵巫運動；
但自己心情不好時，他喝起酒來，卻說「禁酒令只有禁賣酒，沒說禁喝酒」。
電影尾聲，他希望跟Shara遠走高飛，即使拋棄教會也沒關係，
宗教是他的利器，卻不是他的價值最高考量，為了愛情（打砲）他可以放棄教會。

（當Elmer帶領Shara走向黑暗那段，我願意相信他有跟莎朗姐打砲）

對於自己扮演的角色，Elmer Gantry穿梭於各個角色之間，能夠嚐到甜頭就好。
對於信仰以及戒律，他很會講大道理，但作起事來「沒有很放在心上」，
即使引用宗教來訓誡他人，為的也是站在道德高地，得到權力以及對話上的優勢。
在電影的尾聲，他似乎仍宣揚神的愛，向民眾保證死去的Shara會寬恕他們的懦弱。

相較之下，Sister Shara則將信仰「非常放在心上」，
她對自己是神的助手這一點深信不疑。
於是劇末她走向相信自己是超自然力量的中介者，想要藉由奇蹟治病。

03.

讓我們回過頭來看，當Elmer Gantry被指責為粗俗不文雅，
他將這個轉為自己的優勢，因為藉由宣稱自己是「人民／老百姓」，
他反而占據了可以「代表」大部分的人的說話位置，
並且可以反過來攻擊原本想羞辱他的人。
當他說話時不只是他自己，卻成了「人民」（the people）的時候，自然特別有力。
但他並沒有把這個說話位置「非常放在心上」，他沒有將之神聖化，一切是權宜之便。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自己是草民，只為了說明自己為什麼更適合替大家說話。
（相反地，權貴或者菁英都不夠深入民間，所以就噗噗）

04.

Elmer面具不斷更換，總是在「冒充」，反而讓他EQ夠高，
當鄉民對他從愛戴到唾棄的時候，他早就準備好可以接受這種衝擊，
因為他對一個社會身分沒有很強的歸屬感，所以他的萬變不離自爽反而成了他的優勢，
讓他有身段上的彈性讓他可以承受鄉民的翻臉不認人。

相較之下，自我授權為神的信差的人，就很難接受群眾的背叛。
Shara把流星閱讀成正面的徵兆，神的啟示。
太認真看待自己，覺得非我不可，屏除一切自己不適任的可能性。
當她從小鎮姑娘轉化成神的使者，她覺得這個蛻變是真實不可逆的，
她不覺得有下戲的可能。
靈與欲這個翻譯片名用在Shara身上還蠻洽當：
她抵抗自己身體的慾望，努力拒絕Elmer對自己的情意，
她甚至抵抗了人感受到火燒就會退縮想要逃的反應，留在火場中堅持不退。

當Jim Boy問Elmer是否真的相信神，他的答覆是肯定的，
並加註：「偶爾跪下對人有益」，以及「祈禱是最便宜的良藥」。
他也肯定Shara的適任，認為她對民眾有正面的幫助。

當逃離火場的民眾表示歉疚，希望死去的莎朗姐不要跟鄉親計較，
Elmer安慰他們說：「這很正常，火災的火比地獄火還燙」。
很少人可以反抗自己發出身體的訊息，去堅持自己的理想跟執念，
遇到災難危險，逃跑是多數人的直接反應，只有莎朗姐堅持留在神的殿堂，深耕宗教界，
至於要把它解釋成崇高偉大或者是荒謬可笑，就看觀眾自己了。
到底哪種人才適合帶領鄉民，也端看觀眾的詮釋。

ps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