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瑟敏

最近看的影集True Detective跟電影Short Term 12，
湊巧他們都是關於保護孩童的任務，
彷彿藉著守護這些小孩子，他們同時保存了人類最純真善良的一部分。
Short Term 12最後的場景，則跟 《麥田捕手》互相呼應，不管是場景或母題皆然。
守護者（watchman）的字眼，跟用眼睛盯著、監視著、看護著的動作產生連繫。
要孩童不關房門，為的是怕他們相互傷害或者自我傷害。

在HBO的影集True Detective中，馬修麥康納飾演的Rust身上，
這種眼睛凝視與守護的連繫被描繪得更深遠：強烈的照看與守護的意志，
在Rust身上直接強化為「失眠」，用這種疲累失魂的狀態凸顯他對辦案的執著。
這種「不能閉眼」的狀態，在他看那錄影帶的時候再次出現，
他為了辦案不能不看，為了對抗邪惡，他不能休息，他不能選擇漠視任何可能的線索。
為了守護純真，不得不盯著其相對應的威脅者：邪惡。
推動Rust對抗黑暗的動機，是對已逝女兒的愛與思念。

Short Term 12的重點並不在永恆的善惡交戰，而更多在強調：
藉由幫助他人，不讓他人受同樣的傷；在行善的同時，也同時在作自我心靈治療，
讓自己掙開痛苦記憶的牢籠。藉由遇見與自己經歷相似的小女孩，
女主角得以有機會映照自己的過往，除了她的善行可幫助別人之外，對他人幸福的肯定，
也幫助她從「我不值得幸福」的自我懷疑中走出來，迂迴地幫助了自己。
Rust也有這樣的自我救贖，在幻象中感受到的女兒，體驗到的更多是惋惜，
但也終於面對自我的傷痛，流露出更多的情感。

回到True Detective的Rust身上。這種用眼過度的狀態，
代表著「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對蛛絲馬跡極度敏銳，想像著各種犯罪的可能性，這種瘋狂執著的狀態，
更與因用藥過度所看見的具現化幻象產生連繫：
「我究竟是真的看到了別人沒看到的東西，還是瘋了？」
Rust辦案的執著，也可以從他以往緝毒的經驗可以看出：
為了混入毒梟之中，他讓自己真的變成了毒蟲。

Rust也對Marty承認：「我曾經也想過，這是不是只出現在我腦中？」
但他最終否認這只是猜想，Rust相信自己的辦案線索：
邪惡的存在，不只是存在於陰謀論者的腦海，而是世界中需要對抗的真實對象。
Rust為了辦案不顧一切，有著非常人的辦案模式跟判斷力。
反例則出現在伍迪哈里遜飾演的Marty身上，他比較像個正常人。
他熱血莽撞，但不像Rust一意孤行，
所以雙人組中，他比較擅長人際關係還有跟制度面的交涉。
他的屢次外遇，表示著他並沒有從第一次的錯誤得到教訓。
重複犯錯，卻盲目不見自己的重複。

Marty也說過：「我的罪就是不注意、漫不經心（inattention）。」
妻兒的好被他視為理所當然，因此該珍惜的事物就這樣跑到他的視線之外。
Maggie這樣說過Marty：「你好像對某些特定的事物選擇聽不見（deafness）」，
人之常情，就是不經意地拒絕面對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再來看看Marty觀看錄影帶的場景，他也有不同於Rust的反應：
他看一分鐘就受不了，因為世界中的壞事太多了，如果不選擇閉眼，心神會受不了。
Marty這個角色也有正義感，但他仍然期待偵探的任務不會毀掉他的生活，
不像對Rust而言，偵探就是生命的全部，他不惜用一切來對抗邪惡。
所以Marty才會對Rust釋出「休息好嗎」的中指。


也是因此，在黑人老太太說「死亡不是終點」的時候，
Rust表情顯得有些失望，因為這代表他永遠無法闔眼，
即使在此世死亡，他在彼岸也無法安息。「永劫回歸」的母題再次浮出：
即使對歷史中的重覆錯誤有所意識，錯誤卻仍然一再重演。
對於對這樣的錯誤無法漠視的人，這就是他必須一再推上山頂的巨石，這是他永恆的任務。
即使他救了這次，其他小孩仍然會「又回到同一個地方」，再次出現在被囚禁的房間。
悲劇一再重複出現的母題，在Short Term 12也有出現，
女主角奉獻心力於精神病童的內在推力，
正是努力避免自己經歷過的壞事，發生在別人的身上。


ps.
其他可參考的資料
http://www.sff.net/people/doylemacdonald/l_carcos.htm
http://thinkprogress.org/alyssa/2014/02/16/3292391/true-detective-carcos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King_in_Yellow
http://en.wikipedia.org/wiki/Quis_custodiet_ipsos_custodes%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