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瑟敏

水中刀
Noz w wodzie (1962)
http://us.imdb.com/title/tt0056291/

Directed by
Roman Polanski(失嬰記/唐人街/鬼上門 the Ninth Gate/戰地琴人)

Original Music by
Krzysztof Komeda (波蘭傳奇爵士鋼琴手,也是失嬰記的配樂家)

A.
波蘭導演波蘭斯基27歲就拍的經典電影,黑白片。
整部片只有出現三個人:一對夫婦還有一個搭便車的男孩。男孩上了夫婦的船,開始一段奇妙的關係。

這部片說實在的不會被分類到恐怖片,但是三個人之前的微妙氣氛,
尤其是世故丈夫與倔強好勝的男孩之間的明爭暗鬥,
加上妻子對男孩說"你很像他",暗示了男性之間,由女性兼做見證人與獎賞物的決鬥。

男孩自稱愛好行走跋涉,而需要大量航海掌舵技巧的湖上泛舟,讓他深感不適。
世故的丈夫一方面以教導為名義,指揮男孩作東作西,享受做老大的樂趣,
一方面也藉著突顯自己的優越,來揶揄挑釁男孩,暗暗地向自己妻子炫耀。

B.
男孩帶著一把刀,他非常寶貴這把刀,他說這把刀在荒原裡行走時,可以斬荊劈棘,開出路來,
但是在水裡,這把刀就完全沒有用了。

水中刀(knife in the water)作為本片片名實在是貼切極了,做為多重的象徵物,
其一,男孩的銳氣以及莽勇,就像水中刀一樣被壓抑住了,展生強烈的焦慮無助。
其二,世故丈夫與男孩,以刀子為導火線,產生了爭吵。呼應劇情中人際關係的潛在衝突。
其三,刀子既引發恐懼,但同時又是恐懼的解藥。

在本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好強的男孩,為了抵抗丈夫的成熟世故,
閱歷豐富,彷彿無事不知,隨時能指揮教導別人的樣子。
為了抵抗這種對自我信心的質疑焦慮,男孩不斷地以各種競賽或賭注來挑戰丈夫。

比如男孩與丈夫以刀戳刺手指縫的酒吧遊戲,比賽誰比較勇敢,
玩抽簽子(跟我們用象棋玩的一樣),堆成一疊,一次拿一個,
拿的時候若讓別的簽子動就必須輸給別人一個東西。
妻子輸了之後拿出來的高跟鞋,男孩輸則拿出皮帶,很難不聯想到性競爭的暗示。
丈夫總是技巧嫺熟,從未輸過。跟他船長頭頭的形象完全符合。

丈夫懷疑男孩與妻子在甲板上偷情,下意識地將刀放入口袋。
上甲板發現男孩在船桿上修東西,不久後男孩發現刀子找不到,立刻極為焦慮,
他立刻質疑丈夫,丈夫則挑釁他,叫他過來拿,爭吵搶奪中男孩被推到船帆上,不慎落水。

男孩先前透漏自己不會游泳,丈夫認為他說謊,但是過了許久男孩卻沒有游過來。
男孩可能死了,丈夫想把男孩衣物丟下船湮滅證據,卻被妻子阻止,
妻子下水去尋找男孩,但男孩或許因為賭氣想讓他倆感到擔心,躲在一個救生浮圈後面,
妻子找不到他而游回來,怪罪丈夫,丈夫不堪其擾,再次下水尋找,
此時男孩偷偷游回船上,撇見妻子裸體的樣子,又潛下去,靜候一陣才上船去。
妻子看見男孩會游泳,賞了他幾巴掌,一邊大喊丈夫的名字,但看不見丈夫的蹤影。
妻子數落男孩說:"你很像他。你不會比他更好。如果可能的話,你會成為他"
妻子想給溼透的男孩擦頭髮,男孩就憤怒地說"我不是小孩子了",將妻子推開,
尷尬對望之後,男孩吻了妻子。
(很難讓人不想到弒父娶母)

妻子讓男孩上岸之後,發現溼透的丈夫在岸上,妻子質問丈夫怎麼不去報警等等,
想讓丈夫害怕以及感到內疚。
在路口上,車子停了下來。有個路標顯示離警局五公里。

妻子終於跟丈夫說了,男孩仍然活著,他有跑回船上。
丈夫卻不相信,認為這是妻子為了想讓他不內疚,而對他做的善意謊言。
但丈夫也承認了這全是自己的錯。

妻子再次問起丈夫,本片多次提起的水手故事,這個故事的後續到底是什麼:
一個水手,不比別人聰明,別人以講笑話,紙牌來互相取悅,
他卻將酒瓶打碎在桌上,脫下靴子,在桌子上跳,搞得滿桌是血。

本片就在此路口結束。

C.
這部片應該成為許多心理驚悚片的參考食糧,
一方面他人物上做了極度的精簡,所以自然有時間作細部的刻劃;
另外一方面它又把空間壓縮在一個渺小的船上,密閉空間的緊張感自然油然而生。

這部片的拍攝契機,其實是導演波蘭斯基很喜歡在一個美麗的湖泛舟或在岸邊休憩,
於是就想把這湖泊的美景拍成一部電影。

這部片拍好時,當時波蘭仍然是共產政權,文化局不讓這部片上映,
原因是"沒有社會價值"。當中夫婦開昂貴車子,泛舟作樂之奢華生活"與波蘭生活不符"。
波蘭斯基一氣之下跑去巴黎,過一兩年有人才跑來跟他說,波蘭的風氣已經改變很多了,
看要不要回去找電影公司放映這部片。

順道可提的是,波蘭當時也是禁止爵士樂的,爵士樂是一種地下活動,
而波蘭斯基正好是爵士樂的愛好者,這部由Komeda配樂的電影,
應當是波蘭相當早(甚至可能是最早一部)用爵士樂配樂的電影。


給個74.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