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原文出處:
http://rogerebert.suntimes.com/apps/pbcs.dll/article?AID=/20031123/REVIEWS08/311230301/1023
  
原文作者:ROGER EBERT
  
翻譯:giselemine 

  
  她是個女教師,他是個屠夫,他們都籠罩在混沌沉重的寂寞當中。他們的對兩性關係也都有古怪的見解。他們本來不該相遇的,但當他們決定在一起排遣時光,看似平常不過的相處關係,背後卻隱藏著可怕的玄機,片尾的時候,我們清楚地看到他們的友誼,使得屠夫的殘暴行為的衝動如脫韁野馬般被釋放出來。但是許多觀影者會忽略的是,女教師同樣在這過程中同樣產生了改變,而且同樣的令人發寒。
  
  
  夏布洛的《屠夫》這片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寧靜的法國小鄉村,而就像他大部分的片子一樣,開頭與結尾都是採用溪流的鏡頭,而且最少都包含了一個吃飯的戲份段落。小鎮看起來似乎是個安靜舒適的地方,不過它卻採用了不祥而急促詭異的配樂,這樣的配樂使得這些鏡頭看起來便不一樣了。這是關於三個犧牲者的電影,但是他們被剖開的血腥畫面並沒有直接呈現在螢幕上,因為這部片唯一可見的暴力,是發生在精神上的,重點是擺在刻劃劇中人物的心理轉折以及心理需求。
  
  
  關於兇手是誰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好神秘的,一定就是屠夫保羅,因為沒有什麼其他值得注意的嫌犯在片中被呈現出來。我們知道這點、屠夫知道這點、而在劇中某個時間點,女教師海倫小姐也絕對知道了這點。不過是她在發現他所遺落的打火機的時候就發現的呢?還是說她其實更早就開始懷疑他了?
  
  電影的懸疑效果,圍繞在兩個角色所交織出迷惑的舞步中:這兩個角色圍繞著屠夫的罪惡感打轉,他也會殺了她嗎?她想被殺死嗎?不不不,但她或許喜歡那種接近瀕臨被殺死的感覺;或許她對屠夫展現出來的野蠻氣質感到著迷。
  
  在一場戶外教學的段落中,他們探訪了Lascaux caves還有壁畫,海倫老師講起了Cro-Magnon Man,他的本能和智力都是跟人類一樣的。一個小孩問:「但如果他跑到現代,他該怎麼辦?」她回答說:「也許他應該適應如何跟我們一起生活。否則他可能會死掉。」她是不是在講這個話題時,正想著屠夫呢?
  
  
   或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已經對屠夫保羅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性所著迷了,海倫小姐在她同事的婚禮中,與屠夫保羅湊巧同桌坐在一起,而她第一件看他做的事情就是看他切烤肉。請你注意她是怎樣隨著他刀子舞動的動作熱切地觀賞著,她是多麼渴望地接受她的肉片,並且在其他人都尚未拿到呈盤的肉片就自己先開始食用。她表現出好奇所帶來的愉悅,好像她找到了她一直在尋覓的東西似的;她對屠夫的存在有著強烈而靈敏的注意力。
  
  當婚禮結束,他陪同她一起走到她在學校裏的住處,夏布洛讓我們見識了他三分四十六秒的長鏡頭,連續不斷。他們走過了整個小鎮,經過了咖啡廳的人群以及正在玩耍的孩子。她拿出一支Gauloise香菸然後點燃,於是他問了:「妳會在街上抽菸?」她不只在街上抽,還抽得很有酷勁,她用嘴叼著菸。十足楊波貝蒙的風格,就連她說話也嘴叼著菸。她對保羅釋出了女性強勢而神祕的訊息,不久之後,他拜訪她時,坐在一個矮矮的椅子上,使得他看起來低於她的位置,就像她的學生似的。
  
  
  她曾經在Tremolat三年,她從沒結婚過,十年前,她有一段不愉快的情事,因此而決定要過沒有男人的生活。他時常談起自己十五年的法國軍人經歷,曾在阿爾及爾跟印度支那執勤,他多次暗示了他曾目睹了那些難以言喻的慘狀。他帶給她一支羊腿,像一束約會送禮的花似的用紙包裹它。林中找到的屍體的消息傳開了,到處都是警察。
  
  
  在海倫小姐跟她的學生前往洞穴的戶外教學那天,她們坐在一個岩坡上吃午餐,突然有滴血落在小女孩的麵包上。那是最近一個慘遭殺害的被害者的血:也就是片頭的那個新娘子。
  
  當她發現那屍體,海倫小姐同時發現了一個她看過的打火機,就是她之前送給保羅的樣式。我們隨著鏡頭觀察她的反應,試著猜測她在想什麼:她把打火機放在一個抽屜,並告訴警方她沒看到任何線索。不久之後,保羅帶著一瓶醃在白藍地裏面的櫻桃來探望她, 

  「這是我吃過最好的」,她這樣說;就在她尚未嘗到任何一顆之前。我們會想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正跟一個兇手單獨相處?他是否在猜測她知不知情?當她請保羅幫她點菸,他拿出的,跟之前她送他的打火機是相同的樣式,
  
  她便開始笑了起來。
  
  抽菸是這部片的一個母題。我們從來不見保羅抽菸,直到她抽了第一根菸。他何時以及為什麼抽菸是重要的。他撇見煙灰缸的那幕,他並沒有抽菸,直到她請他幫忙點菸,他才把打火機拿出來。另外一個母題是希區考克式的,就是她的金髮;我們從背後觀察她的頭髮很多次,一次是一個詭異氣息的鏡頭推進,朝向她後腦的金髮。然後到了電影尾聲我們又看到一個同樣的鏡頭推進,朝向她的臉。另外一個吻合的鏡頭是在保羅第一次跟最後一次拜訪學校的時候,他的臉都被同樣的窗戶所框起來。
  
  
  
  《屠夫》這部片會讓我們一直想,他們到底知道些什麼?他們怎麼想的?他們想要什麼?這部片呈構了一個情感與生理上的高潮,我不會描述,只能請觀眾你特別注意在電影尾聲時,夏布洛交替呈現兩人臉孔的剪接手法。保羅的臉呈現了熱切的奉獻與渴求,那她的臉又展現出什麼?是勝利?憐憫?恐懼?某種性滿足?詮釋這段表演,你就找到了瞭解她如何感受的進路。It sure isn't concern.
  [譯按:不確定該怎麼翻譯,暫翻為"當然,那不是關心的神情"。]
  
  彈迪妞(Stéphane Audran),她跟夏布洛的婚姻是從1964到1982年,她有著像丹妮芙或者珍妮摩露的臉孔:經典的美,但是無法一眼就剖析出她在想什麼。彈迪妞在片中最後一段的演出,就像丹妮芙在《青樓怨婦》的演出一樣,即使內在情感澎湃,卻表現出一幅無感冷淡的臉孔。彈迪妞與夏布洛合作了《冷血殺手》、《婊子》、《紅杏出牆》,並且在法國新浪潮的開朝老片之一的《表兄弟》中飾演一角。
  
  夏布洛,1930年出生,就像高達跟楚浮一樣,都曾是Cahiers du Cinema的影評寫手,作者論風潮的聲音。他比當代許多同業撐得更久,製作的更是比他們都多,他生產了超過50部的電影;《亡情巧克力》是一個中產家庭自我扼殺的故事,而他的《惡之華》同樣關 於中產家庭如何腐敗傾頹。他的好片或者傑作可以排出一個長長的清單,這個清單應該包括他與伊莎貝雨蓓所合作的四部片《Violette Noziere》、《包法利夫人》、《亡情巧克力》、《冷酷祭典》。伊莎貝雨蓓,她的臉跟彈迪妞一樣,可以呈現令人惱怒的不為所動,好比一個面具,蓋過那些不祥而令人吃驚的想法。這兩個女演員,都具有罕見的能力,去迫使我們去沉思:她們天殺的到底在想什麼?
[譯按:片名我隨便查一下而已,沒有很考究]
  
  
  很多關於《屠夫》的影評會說:這部片是關於野蠻的兇手,以及一個不知自己身處危險的女教師。這種看法是誤導。並不是說:某種解讀本片的方式是顯而易見的,而夏布洛對自己要做什麼非常清楚;而是說:我們常被某些粗淺的驚悚片所影響,而傾向去認為兇手一定是壞蛋,而女人就是受害者。
  
   保羅是個兇手,這點沒錯,但他是否同時是個受害者?他是不是也受軍隊經驗所創傷,那些血跟肉使他受到了傷害?他是不是因為海倫小姐才開始殺人?他將她捧得比天高,她對他來說總是冷酷而遙遠,引人遐想卻遙不可及;若她跟他上床,他野蠻衝動使否會因 為有所發洩而消散?
  
  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第一,若他被她吸引的原因是她顯得不可得(unavailable),那麼可以說:是她穿越小鎮時那butchy的步伐,還有她抽菸的方式,決定了他的命運。第二,(我認為)她被他的野蠻氣息以某種變態而晦澀的方式所吸引,而他有察覺到這點嗎 ?他的殺人活動是否就像是某種獻祭,就像小貓把獵到的死鳥獻給它的主人一樣?
  
  這兩個人的關係有很多沒有說死、說明白。有很多東西要用猜的。他們是一對,沒錯,在婚宴那天她就有所感應;但他們並不像任何一般平凡的浪漫或婚姻的方式相處。但電影中所發生的之所以會發生,就是因為他們很適合被湊做一對。如果觀眾你放些同理心到 她的角色裏頭,你可以從最後一幕讀出更多東西。那是一場性愛的場景。
  
  
  他們沒有相互觸碰,但他們之前也未曾做過。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giselemin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