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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樹市長文化館
  The Tree, the Mayor and the Mediatheque(1993)
  http://www.imdb.com/title/tt0106301/
  Director:Eric Rohmer

   Pascal Greggory ...  Julien Dechaumes 市長
   Fabrice Luchini ...  Marc Rossignol 小學校長/老師
   Arielle Dombasle ...  Berenice Beaurivage 女作家


鄉村決定要建一個文化館。
市長Julien認為可以吸引外來人潮,並且也可為鄉村帶來娛樂、文化教育。

小學老師Marc對於要建立文化館很不爽。他覺得這是一種對鄉村美景的褻瀆,
為了蓋房子而必須砍掉一棵大樹,破壞周邊美景,他認為是很不對的,
而他覺得鄉村並不需要文化館。
他大罵那些建築師的愚蠢,受過那麼多藝術文化的薰陶,
竟然會不懂破壞這邊的景觀是一件蠢事。
而他又說周邊的道路就是一種對自然美景的妨礙。

接著,他推想市長一定是受黨控制甚至偽善的傢伙,總之應該是居心不良;
但事實上,市長對自己在做什麼有一定程度的証成,當有人的說法跟他相左時,
他會勇於提出自己的看法,那他的說法的融貫程度也蠻可信的,
因為很難想像這樣一致的想法只是背誦起來欺世盜名的。
他或許有點固執,但並不是個壞蛋政客。

關於興建文化館所帶來的環境問題,市長也詢問過生態保育的專家。
生態專家認為本案是可行的。
(但是不管怎樣,小學老師總是可以繼續懷疑:那些專家也是被收買的.....)
或許因為小學老師是個知識份子,在都市出生,後來才在鄉村任教十年,
所以他才有"對自然的鄉愁"。小學老師並不完全正確:
有些鄉下人根本不關心有沒有文化館,而有些則覺得若有也很不錯,多個娛樂也好。
文化館會不會被鄉民接受,對鄉民而言好不好,不是小學老師說了算的。

市長認為理想要實踐,他接受一定程度的妥協。他不避諱政治的現實面。
而小學老師為了堅持自己理想不被玷汙,最後他也只能對著空氣大聲嚷嚷,
叫他去選舉,他說自己不會選上;叫他去陳情,他說不會有用。
他把自己塑造成這個大環境下的受害者,把自己的想法說得很高貴,
但是,或許這是一種逃避內疚,並且推卸責任的策略。
對著空氣罵,就變成他唯一的行動、宣洩的方式。

市長並沒有那麼天真,他也考慮到了視覺景觀上的問題:
例如,不要蓋太高,只蓋兩層樓高。不要把鄉村的視野遮住了。
但是,房子這麼矮,自然旁邊的樹不能種太高,否則會被樹林淹沒,
若不醒目,將使人找不到文化館。地標醒目易尋,也是考慮的項目之一。
於是,他也質疑設計圖上的小樹,是否在十五年後將淹沒文化館。

女作家也看了設計藍圖,認為設計圖裡面的停車場很醜;
她提議能將停車場地下化,讓車子看不到。
市長笑著挖苦說:妳在都市還不是天天看那麼多車,那妳那時怎不說些什麼。
(市長跟女作家在鄉村別墅度假,而她是個巴黎人)
她接著批評說,現代都會就是注重每個東西都要有功能性。
她不明白為何不能有些留白,多一點非功能性的美感。


在他們落落長的聊天當中,也談到城市跟鄉村的辯証關係。到底是要:
(1)讓兩者的區別逐漸抹平變淡,致力於城市綠地化,以及讓鄉村添入現代建設,
     讓都市更綠,讓鄉村更繁榮。

(2)還是要改善交通,讓城市人口外徙,改住鄉村,只不過仍在城市上班。
     讓都市跟鄉村的功能保持差異性。而各有其用。

各種看法被提出,沒有給出定論。


市長對於這個興建計畫,曾進行一次訪談。
但被記者記下的言論,他所抒發的理想觀點,雜誌最後卻都沒有刊出來。
相反地,雜誌封面放了一棵大樹。
刊出的是小學老師的感受,原本只是訪問鄉民意見的其中一站:
文中似乎把他塑造成一個悲劇性的、對於自然美以及環保的抑鬱鬥士。
市長看到那篇報導,當然心中覺淂:這三小啦!?
女記者的報導被大量刪除簡化,她自己也很懊惱。


小學老師的女兒,無意間認識了市長的女兒。
有一次,老師女兒遇見了市長,早熟的她(志願似乎是成為政治家),
將自己的意見跟自己父親的意見傳達給市長。


他跟女孩解釋,計畫案是如何申請補助經費的。
女孩問: 為什麼不能將穀倉改成露天劇院就好?
市長說: 要跟鄉民收購土地更為麻煩,更花錢,
              而且計畫案名目分散,可能會難以得到補助。
女孩問: 為什麼要有游泳池?
市長說: 這樣比較方便,你們可以不用跑那麼遠啊。
女孩說: 五公里騎腳踏車不遠啊。
女孩問: 建文化館,要把樹木跟草地弄掉耶,這樣好嗎?
市長說: 這裡不是很多樹跟草嗎?如果沒有樹了,
              妳可以騎腳踏車五公里去有草木的地方看啊。
              ......顆顆,開玩笑的。

市長補充說:
小女孩,我知道妳的疑慮,害怕這邊的自然景觀會在將來被破壞,
而使得後來的人無法享受這邊的美好風光。
但是這個文化館應當不會造成妳所預想的那種破壞程度。
很感謝妳的意見,但是已經計畫開始動工了。並沒有辦法說停就停。
但仍尊重妳發言,並且很欣賞妳勇於表達自己的意見。



不久之後,之前採訪市長的女記者跟市長巧遇。
他告訴女記者,文化館最後沒能蓋成。
原因是地質探測員不願意簽字,因為地基不穩。
而肇因是農人抽水太凶......
(當然也能有一個詮釋,可想成:其實是市長念頭變了,便找了個藉口使計畫停止)
市長找了女記者去喝咖啡。

而小學老師也收到市政府的通知,文化館不蓋了。
他跟自己的學生分享這個勝利,並誇獎自己的女兒挺身而出,去(試圖)說服市長。


市長或許太相信自己的左派思想,但我欣賞他為了有所作為,
而適度犧牲與妥協的現實性格。
老師或許太相信自己的正直,但是理想都只是嘴砲,
要是自己女兒沒去陳情,或許就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而雜誌為了銷量(也夾雜了雜誌社長,自己個人對表兄市長的私人厭惡),
塑造一個環保口味的戰袍,來吸引大眾的目光。

"生態保育如今變成了一種自我野心的工具。"
(非原文,照印象打的)市長如是說。用這個來戰別人,實在是很好的藉口。
打道德牌,冠冕堂皇,又可以暗渡陳倉作為攻擊的武器。

一個行動的價值,包含了它之所以被構想被証成的理由。
在末尾歡樂的野餐聚會當中,或許皆大歡喜,但我個人還是嗅到一種諷刺的蠢味。
人可以因為錯誤或惡意的理由去成就一件作社會有助益的事,
反之,一個有好理由好設計的方案,也可能到頭來是對社會有害的。
到最後,市長可能是:
(A)堅持自己的理由卻被命運所扼殺了他的計畫,
(B)也可能是,或許經由老師女兒的忠告,他回心轉意,發現了比文化館更重要的價值,
   自覺可能會破壞了某種鄉村美德,因而才暗自把整個計畫終止。


---

但我個人還是懷疑:侯麥是在諷刺那些被環保道德牌攻擊就腳軟的人。
回歸自然的懷抱,過純樸的生活,是很多人的夢想。
但有些鄉下人就在自然的懷抱裡,
他們對於現代性建築的進駐,可能沒有反感,甚至歡迎,
可是有些知識份子卻像在照顧小孩子一樣去幫忙抗爭,阻止鄉村的現代化。
原本可能出於好意的建設者,卻可能因為害怕被貼上各種標籤:
被體制收編、缺乏對自然的感激、決策愚蠢等等。
最後可能"愛好名譽的"政治人物就對此建設感到遲疑卻步。

當然,一個建設好不好,絕對不是鄉民觀感就能決定的事,需要有些研究跟討論。
有可能環保人士不顧鄉民的支持觀感,而堅持反對興建,
最後真的興建了卻產生污染,到時鄉民才開始後悔。
而環保人士邊哭哭邊顆顆說"你看吧"。
但鄉民也有可能到一開始反對興建,到頭來卻發現其實有文化館很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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