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原本是只要打美人計的評論,但是我太愛離題,所以變成大雜燴

Notorious (1946)
http://us.imdb.com/title/tt0038787/


1.藍鬍子的鑰匙

(美人計這部片有疑似嘲諷藍鬍子的感覺。)

原本童話故事中的女主角是由於貴族的優渥與地位才嫁給藍鬍子,
這部片裡面,女主角英格莉包格曼的父親是一個德國間諜,但她並不認同父親,
經由男主角凱利葛倫的引介,她為了蒐集情報下嫁給一個父親的朋友,也是個納粹就對了。

女主角其實已經把心獻給男主角了,但是男主角一方面羞於表露自身情感,
一方面又必須顧及國家大局,於是在女主角詢問男主角,
關於是否同意局裏安排自己嫁給納粹此事時,男主角故意表現出冷酷不在意的樣子。

女主角當然很不爽,就這樣半推半就地答應情報局嫁給納粹,
或許她心裡也暗自期望透過這樣自我傷害作賤的方式,可以使男主角內咎與憐惜。

而鑰匙染血的戲碼,被巧妙更換成這樣子:
女主角發現有相關情報藏在酒窖裡,於是她偷了丈夫的鑰匙,
並舉辦了一個宴會,並邀請男主角來參加,在宴會中偷偷將鑰匙交給男主角前往察看。
然後在潛入酒窖的過程中,無意打破了一個酒瓶,發現裡面的異樣金屬沙子。
男主角採樣證據後,將酒瓶碎片扔棄掩除,然後用個新酒瓶來頂替打破的瓶子掩飾之。

在這邊時間的緊迫性,希區考克很機靈地用酒瓶的數量來倒數計時,
當宴會上酒喝完,丈夫勢必會跟僕人去拿新的酒上來,於是就會發現自己的鑰匙不見了。

男女主角在離開酒窖的那霎那,正是丈夫與僕人走下樓梯的時刻,男女主角走到花園外,
卻已經被丈夫所看到,男主角為了避免被懷疑兩人曾進入酒窖,便藉由親吻女主角,
來吸引丈夫的注意力:從酒窖的秘密轉向兩人是否偷情這件事情上。

藍鬍子故事中,藉由鑰匙通往窺探閣樓之路,而此舉正也是背叛丈夫的行為。
這個故事隱喻著妻子的不忠,或許還可以跟偷情的刺激連繫在一塊兒。
在本片中,通往地窖裡的情報,又用偷情的戲碼來掩蓋自己情報員的身分,
可說是雙重不忠(哈哈)。

2.藍鬍子為什麼會性格扭曲

在希區考克電影中的一個重要母題就是占有慾極強的母親。
本片中也有一個,正是女主角納粹丈夫的母親,她從頭到尾就是看女主角不爽,
因為她要跟自己爭奪兒子的愛,所以她總是擺個臭臉給女主角看。
納粹丈夫也因此佔有欲極重,他會暗自窺伺著女主角,不管是在賽馬場用望遠鏡窺伺,
或是在宴會中遠方的妻子跟男主角談笑的樣子,都被他看在眼裡。
雖故作鎮靜,但骨子裡仍然疑心重重,用旁敲側擊地方式詢問女主角,
亦是占有慾跟忌妒心很強的一個人。

希區考克不斷強調這個主題:悲劇或不幸會透過母子關係來遺傳。
所以透過這個面向,我們來幫藍鬍子解籤,不管他是因為曾經有個不好的母親或妻子,
很明顯地過去的幽魂縈繞在藍鬍子的心中無法散去,
(就像有些佛洛伊德信徒認為的,真正的人格發展在七歲之前就結束了
接下來的生活只是童年的反映與重蹈覆轍,這是一個很決定論的悲觀角度。)

藍鬍子就像一輛發狂的火車,在起點處被加滿了各種悽慘不幸的煤材之後,
接下來走的路都是既毀滅別人,也可能同時毀滅自己的痛苦之旅。

而誰被風颱尾掃到?
在"蝴蝶夢"裡面,是瓊芳登飾演的新太太,一個跟蕾貝卡的幽魂對抗的人;
在"驚魂記"裡面,是珍妮李飾演的性感房客,一個被諾曼貝茲的母親幽魂所害的人,
在"迷魂記"裡面,是金露華飾演的Judy Barton,
被詹姆士史都華關於舊愛Madeleine Elster的回憶所困擾的傢伙
(被人強迫改造成他舊愛的樣子,是多麼令人心酸跟氣餒!)
在希區考克的電影裡,人不是很容易就能忘懷過去並且有個新穎美好的明天的,
相反地,所有的不幸都像一個烙得極深的舊傷痕,不斷地復發化膿,不斷地被重新觸發。

光說過去是一個很深的烙痕還不夠,過去的幽魂縈繞在眼眸中,所有的當下都失去意義。

在迷魂記中,
所有的當下經驗,他們之所以有價值,僅僅是因為它們能夠片面地重新複製往日的美好。
Judy只作為一個記憶的鉤子,將Scottie(詹姆士史都華)心中的梅德琳召喚回來。
當下的經驗,不再作為新的累積,它完全失去創建的性質,只成為再現過往的工具,
這就是Scottie完全自我沉溺的狀態,時間已經停止了,不再有新的美好事物,
世界在梅德琳死去的那一刻也停止轉動了。
(這樣的憂鬱美感正是我給迷魂記高評的原因:或許這也可以拿來做現象學報告哈哈!)

在蝴蝶夢中,
瓊芳登與一個從未謀面的前妻Rebecca搏鬥,她從未現身,卻是大家心中的仙女。
大家彷彿被一個幽魂操縱一般,總是口上掛著Rebecca的名字;
曼德里莊園的所有事物,似乎都烙上她的名字她的痕跡,她陰魂不散,作為理想之典型,
瓊芳登必須要跟她競爭,贏取丈夫的愛。
(在此片中,丈夫的形象很接近一個完美父親的典型,有錢有權勢,瓊則是搶著坐大腿)

驚魂記裡面,
諾曼貝茲的心中內化了母親的所有的鞭策與惡毒,
最可悲的是,他必須將人格一分為二,以避免掉自己因罪責感而完全崩潰。
而性感的女房客,則成了他母親人格忌妒心的犧牲品。
在諾曼貝茲身上,我們看見了極致的相互佔有:
母親找新歡,諾曼殺母親;諾曼為了規避弒母之罪責,必須製造一個母親人格,
重新製造一個互相慾求卻也互相傷害的輪迴。
這是一種永遠沒有辦法擺脫過往而重獲自由的恐懼。
(美人計劇末,那些納粹損友的黑影也指涉了相似的恐懼)

我不禁聯想到大法師二裡面的"壞蝗蟲",就是有些人可以當掃把星,
將別人的生活搞得烏煙瘴氣,而在希區考克的片中,這些壞蝗蟲鮮少得到報應,
好人也很少脫離魔掌的。當你接觸到這些人之後,你的終生就被這樣的不幸所糾纏住了,
你也變成了別人的掃把星,有點惡魔附身到你體內的感覺,即使不是故意的,
也總常使別人感到痛苦難耐(蝴蝶夢的丈夫或者迷情記的史考提都是這樣的被附身者)
你的人格已被扭曲,再也回不去過往的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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